潮生

【庄园夜话】痴爱与恨意的琼浆

佛罗里达州 

彭萨科拉海滩拥有着糖白色的细沙和翡翠般的水波,碧蓝的海天一线处几只海鸥穿过。

然而,一声少女的惊叫划破了静谧:“什么?父亲他突然破伤风身亡?新的帮派?叛徒?”

“没时间解释太多,还请您速回波尔图城。”

挂下电话,裁决呆滞伫立着,机械般地订好佛罗里达州到波尔图城的机票。看着头等舱外蔚蓝的天空时,裁决才从那几句令她震撼的话语中逐渐反应过来。


烈酒帮总部

白发少女咬着橙汁杯里的吸管,听到裁决的脚步声后抬起头对上她的视线:“少帮主,我好讨厌,活着的叛徒!”

裁决怔怔,“你说的叛徒,指的都有谁?”

“新帮派的所有人!帮主死后,安魂曲立刻成立了安灵帮。我才不信帮主的死与他无关。”

“那解药在电话里说父亲因破伤风而死又是怎么回事?”

“解药说她听到帮主的惨叫,冲过去后看到帮主蜷缩成弓形不断痉挛抽搐。刚想上前为帮助急救,却被一只巨大的爪刀拦住:‘破伤风。’然后抽搐消失,帮主呼吸也停止了。”

“是利爪?”裁决不假思索地说出这个代号,小时候遇到街边混混挑衅时,爪刃也曾那样拦着她。

“没错,”硝吸光最后一口橙汁,“可他已归安灵帮,叛徒,我怀疑他和帮主的死有直接关系。”

“父亲的尸检报告呢?”

“安魂曲火葬了帮主,对其他成员也宣称死因为破伤风。”

“可恶!”裁决低声咒骂了一句,径直走向父亲的房间,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硝,可以帮我跟踪安魂曲吗?”

“甘为少帮主效劳。”白发少女转身消失于夜色中。


帮主房间

“既然父亲死前不断痉挛抽搐,那么死因很大概率是病发或是毒杀,希望我在美国所修的药剂学能派上用场。”

裁决小心翼翼地戴上手套,走到书桌前时,一股轻微但仍能嗅到的刺激性气味引起了裁决的注意,“这是?”裁决蹲下将地下那不易察觉地无色水晶粉末仔细观察。

马钱子碱!

裁决很清楚这种毒药有多么强大的毒性,她痛苦地闭上眼,儿时父亲宠溺地将她举过头顶,霎时,变成被毒杀痛苦惨死的模样,几滴泪水大颗地滚落,与剩余的粉末融合。

“我绝不会原谅!我要找出凶手,将他碎尸万段。”

急促的脚步声,是硝回来了。

“少帮主,我跟踪安魂曲到了波尔图酒吧,我已经和老板打好招呼了,等会儿你可以去吧台调酒,这是解药给我的吐真剂,或许可以派上用场。”

“谢谢你,硝。”

“烈酒帮和帮主都对我有恩,协助少帮主找出凶手,硝在所不辞。”

“硝···”裁决鼻头一酸,围上面纱向酒吧跑去。


波尔图酒吧

“怎么是谢必安?父亲曾与我说过,安魂曲是谢必安与范无咎的共同代号,谢必安习惯白天出现故一身白衣,怎会出现在夜晚的酒吧?他有心事?”

裁决迅速将金麦酒与吐真剂混合,向白衣男子走去。

“先生怎么一人在这里喝酒,莫非为情所困,要不要试试这杯尖叫的紫衣耶稣,烈酒入喉,什么烦恼都能烟消云散哦~”

白衣男子抬眼,醉醺醺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裁决,“好啊大小姐。”

裁决身体不由得一震,“被识破了吗?”

“我说,如果想要装成调酒师毒杀我,下次记得换一个厚点的面纱,你嘴角的那颗痣,还是那么性感。”

“我可没有某个背信弃义的小人那么残忍,在没有确定凶手是谁之前,我不会杀人的,酒里只不过混了些吐真剂而已。喂!问你,凶手是谁?还有为什么父亲死后你立刻成立了新帮派?”

吐真剂···听到这个之后,谢必安明显一愣,旋即恢复冷漠的眼神。“都说了帮主因破伤风而死,至于成立新的帮派,只是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来保护重要的人罢了,与你何干?”说罢起身离开。

留下裁决在原地思索:重要的人指的会是谁呢?安灵帮总部谢必安刚回安灵帮总部,就被门上横着的爪刃拦住。

“喂喂,谜题刚刚告诉我说你在酒吧遇到裁决那丫头了,她果然回来了,真想把钢爪捅进她的身体里把她开膛破肚,将烈酒帮斩草除根,好好欣赏一下她痛苦的表情和求饶的声音。”

“少帮···我是说,裁决她已经和安魂曲见面了吗?”猎犬紧张地问道。

“啧,你这只小狗有点儿不乖啊,”爪刃从门上移到了猎犬脸前,“你应该很清楚,在新秩序下如果非要忠于旧道义,会面临什么惩罚。”

利爪弯腰勾起猎犬的下巴,语气危险,不断凑近他的脸庞。

谢必安走过去拍了拍利爪的肩膀,“好了,不要吓他了,猎犬和谜题一样,都是在烈酒帮和安灵帮纠结了很久。你知道的,猎犬是因为不舍得和你并肩作战了那么久,谜题则是用直觉来判断善恶罢了。”

“今晚你去守着总部大门吧,猎犬,看门可是小狗狗的工作哦,”利爪用正常的那只手摸着猎犬的头,语气带着几分撩拨,只是下一句话多了一丝冰冷,“说不定能见到夜晚潜入总部找寻真相的裁决大小姐呢。”

“利爪怎么变得和之前越来越不一样了,他,会不会真的和帮主的死有关。不可能不可能的,烈酒帮之前维持波尔图城暗面的秩序时,我和他并肩作战。况且帮主对他有救命养育之恩,他不可能会对帮主下手的。只是如今成立新的帮派背叛烈酒帮是我没想到的,这中间是有什么误会和隐情吗?啊~”猎犬打着哈欠,“还是早点儿去把守总部大门吧。嗯?地上什么时候多了张纸条?”

“废墟处见,一人来。——谜题。”


安灵帮 废墟处

“谜题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吗?怎么一股微微的刺激性气味?”猎犬不解地问。

谜题叹了口气,将装有无色水晶粉末的袋子递给他,“这就是我找你来的原因,一个小时前我来告诉利爪关于酒吧的事情,他走之后,我无意间看到书柜上有一个玻璃瓶,里面就是这个。我出身于调香世家,对药物也有所了解,这个,应该是通过对伊卡亚马钱的种子所提取分离而获得的马钱子碱。性剧毒,且中毒症状与破伤风类似,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安魂曲会对外称帮主死于破伤风了。”

谜题蹲下靠在废墟旁,“我用理性区分是非,新帮派的成立让我感觉是对烈酒帮的背叛。可是安魂曲说新帮派能够挽救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,他的眼里从未有过的坚定,对帮派二把手来说,能够背叛帮主,那人一定很重要吧,他眼里的温柔触动了我柔软的感性。这就是我加入安灵帮的原因。”

说到这里,谜题摇了摇头,“可是这个发现让我不由得怀疑,我的直觉所做出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?”

猎犬也已经说不出话了,喉咙仿佛被堵住,一声都发不出,多想继续相信着利爪,相信着安魂曲,但怎能不怀疑呢?

今夜废墟的风,好像吹到了骨髓,好冷。


安灵帮 总部大门

“少帮主,这里好像没人看守诶!”白短发少女激动地叫出声。

“嘘,小声点啊硝,万一是利爪设的圈套呢?我还真怕变成叛徒的他把我给开膛破肚了。”裁决无奈扶额,硝这家伙这么大条活泼的吗?

“谁在哪儿?”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。

“猎犬?”硝冲向前将裁决护在身后,“休想对少帮主动手,你这个叛徒!”

“我···”猎犬伸手想要解释什么,但还是无力地缩回了手,“加入新帮派确实是一种背叛,你说的对,硝。我和谜题都是一时糊涂不忠于烈酒帮,虽然我们没有伤害帮主,但同样不值得原谅。我来不是把你们捉住给安魂曲,而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个线索,说不定能够解开帮主惨死的谜团。”

“是和马钱子碱有关吗?”裁决听到这里赶紧问道。

猎犬一惊,看来利爪果然和帮主的死有关系,他咽了咽口水,“没错,谜题在利爪房间里发现了这个。”他将手上的药瓶递了过去。

月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芒。

突然一声凛冽的尖叫打破了裁决的思索。

“这个声音,好像血扇的啊。”猎犬说,“不好,应该是彼岸的般若又发疯了。”

”彼岸?””这是血扇加入安灵帮之后安魂曲为她取的新代号,说是能够帮助她遏制发疯地般若。可是她为何今晚突然这样?”

来不及思考更多,猎犬带着裁决和硝前往彼岸房间。


一刻钟前 彼岸房间

“今晚裁决那丫头很有可能会来总部搜索线索,以防万一,来让疯女人为我演场戏吧。”利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。

“叩叩···”

金属质地在木门上敲击出的声音很容易辨别出。

“这么晚,利爪你有什么事儿吗?我怕般若今晚会出现伤害你,所以还是请早回吧。”

利爪不禁笑出声,要的不就是这种结果吗?

“彼岸小姐,是关于帮主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,很快就能说完。”

屋内沉默了十几秒,“那好吧,请进。”接着一只纤细却布满纹身的手臂打开了房门。

利爪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,眼神死死地盯着彼岸,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东方女人看穿。

“虽然很不想这么说,但是烈酒帮帮主的死好像是和彼岸小姐有关呢。”

“怎么可能,帮主不是破伤风而死吗?”彼岸起身,满脸不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。

利爪起身用巨大的钢爪抬起彼岸的下巴,“如果我说,是安魂曲为了给你拿到解药而给了我机会毒杀了帮主呢?自从安魂曲用银镰将你从黑手帮救出并带回烈酒帮后,时不时地,你的般若相就会在夜里发疯。是什么释放了灵魂呢,破碎的容颜,还是干涸的爱意?你的般若永远放不下那个离开你的迈尔斯?”

“在某一夜,我被般若的惊叫吵醒,看见了夜色中的一袭白衣,安魂曲怎会在夜晚让谢必安行动。所以,我跟踪着他,他为你皱起的眉让我肯定了他对你的感情。你这逃避的眼神是在怀疑我吗?‘彼岸’、‘必安’、‘谢必安’。新帮为什么要叫‘安灵帮’?安的不是烈酒帮帮主惨死的灵魂,而是你痴狂失控的般若怨灵。”

“于是我向他提议,去向帮主要能够封锁般若的酒,堂堂烈酒帮二把手,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想给帮主喂吐真剂。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我,正合我意。”

“帮主的毒是我将吐真剂换成马钱子碱,至于为什么我要这么做?”利爪看着逐渐般若化的彼岸,“你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。”

从未有过的痛苦惨叫响彻了整个安灵帮总部,闻声赶来的人们只能看到发疯的般若不断攻击利爪,而利爪只是防御。

“啊···”般若将长长的指甲扑向利爪,利爪似乎很满意这个举动。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,接着就将爪刃通入般若体内。

撕裂的疼痛唤醒了彼岸,氤氲在眼中的泪雾因为血而变得逐渐猩红,“疼,好疼。”被爪刃捅入的腹部好疼,被真相击中的内心也好疼。闭上眼之前,血色泪雾中闪过一丝白影。

“必安,会是你吗···”

“彼岸,不要睡!对不起我来晚了,你把眼睛睁开看看我好不好?”闻声赶来的谢必安将垂死的彼岸拥入怀。

“对不起啊必安,我已承诺今生只爱迈尔斯一人,加上般若的出现,我不配接受你的爱。如有来生,换我追随你可好?”说罢,一丝烟雾萦绕,几只巨大的红色蝴蝶在夜色中扑闪着翅膀环绕着谢必安,霎时,又坠向地面,不再动弹。

谢必安瘫跪在地上,良久才回过神来。他怒视着利爪,但在愤恨的责问出口之前,爪刃率先卡住了他的喉咙。“放心,我会让将死之人明白地离开,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。”

利爪顿了顿,颤栗的声音充满着仇恨。

“他将我视为最趁手的武器,十年前将被黑手帮围殴的我救下,废手被爪刃取代。在我无法接受怪物之身的时候,是逆刃宽慰着我,她本是位美丽的姑娘,在融合刀刃被改造成怪物蜘蛛后为帮派效命,她对帮主也多了一分爱慕之情。在她鼓起勇气表达心意时,却遭到了帮主残忍的拒绝,他甚至挖苦逆刃:‘顶着这样的畸形身体,也想当烈酒帮的帮主夫人吗?’被深深刺痛的逆刃选择喝下毒酒,我求着解药医治逆刃,她只说了句‘如果仇恨是毒酒,就无法调配解药。’烈酒帮自上而下对我们的冷漠激怒着我。”

“从小感受不到亲情的我,早就将帮主当作亲人,可是最终烈酒帮的二把手居然是你安魂曲,凭什么,我已经是个怪物了,唯一能与我共情的逆刃也已因帮主饮毒自杀了,那就让我,来把烈酒帮搅个天翻地覆。”

当爪刃还有一毫就触到谢必安脸上时,利爪突然抽搐了起来,“呃啊。”他低头看到了手臂上的红手套,和在月色下闪着寒光的玻璃瓶。

月光透过窗子,照在裁决冰冷的脸上。

“每一个叛徒,都应该饮下仇恨的毒酒。我没有多余的时间为你调下毒酒了,记得这个吗?杀害我父亲的马钱子碱,只要皮肤接触,也可以触发毒性。剩下的痛苦挣扎时间,好好反省你的罪恶吧。”

“呵,最后居然栽到小丫头片子手上,不过好歹拉了帮主和彼岸那个疯女人为我和逆刃陪葬。只是愧对了猎犬,傻小子居然一直信任着我,我这种怪物,不值得任何人的信任。”

马钱子碱的剧毒一点点地侵蚀着利爪的身体与意识,“逆刃,这次等我来宽慰你吧。”


波尔图城

八月第一缕朝晖倾泻在这座海滨小城时,也洒向了重建完成的烈酒帮。波尔图城暗面的秩序仍被维护着,只是这次维护者变成了一位嘴角有痣的少女,“父亲,叛徒已被惩治,帮派恢复,我定会重铸荣光,还请您安息。”

少女抬起左手用红手套拭去眼角泪水,那是成年时父亲送给她的礼物。

“打扰一下,帮主。我想遵循大哥的意愿将封印他的白伞放至烈酒帮密室,同时出于私心,我能额外在白伞旁再放置一件物品吗?说出来可能有点儿幼稚可笑,”

范无咎摊开右手,手心躺着一只红色蝴蝶标本。“我想用让他们用这种方式陪伴彼此。”

“会幼稚吗?我觉得没有啊。”裁决苦笑着攥紧左手的红手套,“因为我也在用这种方式让他陪伴着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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